……所以MP是个非常单纯的关于爱的故事口牙~°▽°(你够了!)
感觉现在做游戏时间久了,写东西也更加趋近于剧本的风格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还能写得出来就是成功……吧…………
「还不吃。」
约尼走上总部二楼的时候,刚好听到管家和穆泽的对话。年轻的灰发男子苦哈哈地拼命抹脸,一副主治医师对着病患家属『我们已经尽力了』的表情垂头丧气消沉不已。
「怎么能倔成那样,硬喂他不吃也就算,饿上三天也不吃吗?」管家板着扑克脸半信半疑,放在稍大一点的新人身上倒还有可能,这位闹绝食的主儿可是个不到七岁的毛孩子。小屁孩一个哪来这么宁死不屈的劲儿?就这么讨厌总部?
「饿了,没用。」说到这个穆泽更郁闷,捂着脸的右手就没拿下来过,「最后孩子都休克了,赶快送到盼雷那里挂了瓶高浓营养液,才没一命呜呼。」为这事儿还挨了主医师大人好一通臭骂,虽然盼雷的脾气本来就不咋地。
「不吃饭的原因就只是不适应环境吗?有没有受欺负之类的?」
「要说受欺负……倒也不算。」
「谁怎么着他了吗?」
「来这里的第一天似乎就被其他新人孤立了。问过那些孩子们为什么不和他玩,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和他在一起不舒服,不高兴。」
管家脸色一凝,与此同时约尼快步走了上来插进对话。
「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们不管啊?!」
被突兀地抢白了一句,穆泽有点错愕地侧过头,认出了新通过考核没多久的金发少年。……似乎是只和里昂差着一名的,属性『弱化』的战斗成员。因为不是自己的学生,所以平时印象不深。
「这种事情,也不好管……」
总不见得要强迫其他孩子和他打成一片,那样只会造成反效果。好在这次招新意外地招了个奇数,他得以独自呆在房间里面避开人群。但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尤其在当事人饿得半死也坚决不吃东西的情况下。
「我又没法一天到晚盯着他。另一边还有俩螃蟹整天张牙舞爪满总部横着走呢,不去管管不行。」穆泽困乏地揉了揉肩膀,——自己就像是带了一群小崽子的单身父亲,顾了这个却顾不上那个,里昂加上绛天已经足够焦头烂额,眼下又多了个油盐不进的……为师之路多灾多难,当初自己怎么会傻乎乎地就当了导师呢……
「那就让我来盯着好了。」
「啥?」穆泽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低头,约尼正双手环抱在胸口,眼神里满是不平神色。
——他在生什么气呢?穆泽怔了一怔。
「我说我来看着他。接下来我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保证让他这段时间吃饭行不行?」约尼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急急补充,「……是阿堇拜托我的。她也很担心那小子,但跟你一样,事情太多抽不出空来……」
「是这样。」穆泽点了点头,和管家交换了一下眼神,执行总长没有说话,表情像是默认了。于是穆泽拍拍约尼的肩膀,道声那就辛苦了,然后沿着楼梯一路小跑地冲下去,赶往新人训练场的方向。
「每个人都要管,每个人又都管不到家……」约尼扁扁嘴,将视线转往和穆泽隔壁的房间—--
那个只有一个孩子在住的房间。
「子今?」
推门进去,没有人吭气。屋里飘散着淡淡的饭菜香味,约尼顺着味道走过去,蓦地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床铺上安静地躺着的青发的孩子脸色苍白细瘦伶仃,床头举着吊瓶一点点输着营养液,可总部的营养液经过特殊处理,没有灵力基础的人根本不能依靠它过活。孩子瞪着浮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嘴唇干裂得像碎掉一样,床头摆着的饭菜还有余温,新鲜的水果和各种零食摞在另一个柜子上,一口都没有动。
……为什么?至于么?
约尼的脑海里浮起了两个大问号,又被他按下去。如果这小不点能想通,也就不至于让穆泽他们头疼成这样。
于是索性不发一语,直接拽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注意到约尼的子今将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又移回原处,继续着枯槁茫然空洞无神的仰视。
约尼从柜子上拿过水瓶和湿巾,探出手去慢慢给他擦拭嘴唇。手指碰到子今的脸颊触感冷得令人心悸,他皱着眉毛放轻力道,擦完之后又顺便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放下东西开始说话。
「他们都跟你说了吧,你来这儿就不能走了。不管再怎么难受也走不了啦。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就不想活了?」
没有回话。意料之中。
「可是他们也不会让你死的,会让你一直这样。你就这样要在这里一直躺着吗?」
还是没有回话。估计先前各种好话赖话威逼利诱十八般兵器都用上了,愣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分毫不入。该给他起个外号叫小石头。这么想着约尼不禁轻笑一声挠了挠头发,湛蓝的眸子里映着子今神情麻木的脸,微微地弯起。
「我和他们说了,我说你一定会吃饭。可他们不信,我就和他们打赌啊……」
「——在你吃饭之前,我也不吃饭。就呆在这里跟你在一起。我倒要看看魔灵都弄不死我,你个小鬼难道能饿死了我不成。」
听到这句话,本来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神忽然极轻地闪烁了一下,瞬息又复归死水一片。约尼不以为意地撑着腮坐下,左右看看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就干脆从抽屉里拿了本书出来,念给他听。
「Psalter新人守则第一条:听总部的话,遵守总部的三大原则……」
给他读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念下去。
也罢,反正看上去长期抗战在所难免,就随着自己的感觉走吧。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阳光一点点移动着照射进来的方向。念书,起身给子今擦拭嘴唇顺便硬挤点水进去,坐回来喝口水继续念书。如此循环往复,渐渐地连约尼都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个孩子仍死寂地躺在床上,不动弹不反应不声不响。
肚子开始咕咕叫,他随手抓过一只苹果放在嘴边正要啃,突然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于是撅着嘴把苹果放回去。食物摆在眼前惹得馋虫作祟,他把头一扭自我催眠那些都有毒都有毒都有毒,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去理会。
挺久没有忍饥挨饿了,滋味真是不好受。他看着死气沉沉人偶一般的青发男孩,不禁笑着伸手捏捏他的脸。
「真亏你熬得住。」
三天后。
盼雷怒气冲冲跑来一脚踹开房门震得正迷迷糊糊打盹的约尼猛地被惊醒,连着身旁半死不活的子今都本能地飘过来一眼。
「我可从没听说过绝食也会传染啊?!」黑发白衣的主医师噔噔噔大步流星走到近前面目狰狞地一把捞起他,「约尼你发什么疯!医务室可没那么多营养液给你也打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找死吗,想饿死自己吗!我告诉你真的能做到!」
饿死?约尼被他揪起来感到有点头晕,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粒米未沾相当久——那就不奇怪了头晕大概是低血糖的缘故——胃时不常地抽痛着被自己刻意忽略掉,周围的食物似乎也被自己拿了出去不知道扔到哪里。中间唐堇和穆泽应该也来劝过自己吧,说了什么却已经忘记了。
「难得一个假期,去干点什么不好,在这里耗个什么劲儿!管家都说了,如果他再不吃就放弃,想办法哪儿带来送回哪儿去就完了。你至于跟着把自己的身体也搞垮吗?!」
……哪儿带来,哪儿送回去?
心头突然一把无名火起,约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就挥开了盼雷的胳膊:「怎么连你……也说这种话?!」
全总部放弃谁也不能放弃主医师。因为主医师也理所应当不会放弃任何人。他怎么可以轻描淡写将那种话扔出口。
「既然带进来了,就应该照顾好的!凭什么说送回去就送回去,你考虑过他怎么想吗!」
「他自己宁可饿死也不要呆在这里,留下来两头受罪,你说对谁有好处?!」盼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两个人火花四射地杠上了,「何况看看你这脸青面黄的还是人吗,要是连你也跟着出问题,你老师怪下来我可不负责!别想着到时候让我喂你吃饭,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我饿死了我自己负责!」约尼一阵(原因不明的)脸红脖子粗,用力推了他一把又顺势向门口一指,「我说过除非他开始吃饭否则我不吃!我也没力气跟你吵架,走好不送!」
「靠!就是因为你这满身是刺的臭毛病才过考核这么久了都没有固定搭档!」虽然不碰他也不会发现他扎人。
「滚——!」你好得到哪里去啊!!!
干脆利落把主医师踹出了门——大概全总部也只有他敢这么对待盼雷——约尼回身走到床前,刚一俯身就像泄了气一般软下去。他侧趴在床边,微微地叹了口气,将眼睛闭了起来。
「别听他们瞎说……你不吃没关系,没人能逼你。只要你觉得这样可以。」
约尼带着自嘲的笑意,被问过之后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同样面临着刚走进房间看到子今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那两个问题。
为什么?至于么?
「……怎么能不至于。只要你进了总部,就是家里的一分子。不管多少人顾不上你,不搭理你,也总有一个人永远不会放弃你。」
「你饿多久,我就陪你饿多久。」
「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如果这孩子对总部的孤立氛围恐惧到宁可用自己的方式拼命也要排斥到底的话,那么就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式告诉他那一点。
当你虐待自己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人跟你一起承担痛苦。
这就是你将来要走的道路。
彼时约尼还不知道产生这想法的原因到底源自什么,直到做了导师很久以后……也还是不知道。(= =)
「那,接着给你念书吧,子……诶?!」
话音突然被细小的动作打断,他惊诧地抬起头。原本瑟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青发男孩伸出手,扯住他的袖子。目空一切的眼睛转过来和他对视,没有眼泪但是开始变得亮晶晶的。
约尼愣了一愣,保持着与他相视的姿势摸过了水瓶,试探地凑到孩子的嘴边。
子今将头偏了偏,轻轻叼住瓶口嘬起水来,喝得满下巴都是。
「哎呀呀?!」
开始喝水了?!这是唱的哪一出——约尼慌得一时没拿稳瓶子,哗啦洒了子今一头一脸。他连忙抓起湿巾再把人扶坐起来,想要给子今擦擦嘴——然而紧接着,怀里就扎进了对方小小的身体。
「子今……」
约尼感到衬衫上晕染开一片湿润。抓着衣服不停抽噎的孩子仍是没有眼泪,哭泣的声音又干又闷,含混不清。
可是约尼却忽然笑了。他安静地环住孩子的肩膀,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所以,现在是想吃饭了?」
「子今~!」
青发的少年回过头,祁悠正在远处抡圆了胳膊用力招呼着自己。他走过去,看到祁悠脸上沾着训练时留下的灰尘,便顺手替他抹掉。
「子今,管家先生说,我们要换老师了!」
「嗯,老师被选走了,去给里昂先生当搭档……明天约尼先生要来教。」
提及那个名字的时候,子今感觉心底流过一层薄薄的暖意。
当初的事情约尼好像已经不再放在心上,即便提及也是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但是子今不会忘记,在那个时候金发的男青年虽然有些虚弱却格外温柔的声音。
——在这里的话,就总有一个人不会放弃自己。
被父母舍下,被福利院认为『可以送走』,被新认领的地方的孩子们集体无视,但即使如此也还是会有人愿意试着去理解自己到底有多难受,并且切身地做到那种地步。
因为他让子今知道了,这个地方是不一样的。
而且约尼先生没有说错,在默默地等待了两年之后,自己也终于等到了可以不离不弃同患难共苦乐,让自己永远『不是一个人』的存在。
「哎!?黄泥巴他可凶了!我们要完蛋了啊~」
望着祁悠嘟着嘴巴的模样,子今不禁哑然失笑。
每个人的路都很长。
就先从和这个人一起,熬过约尼先生的各种传说中犹如十八层地狱一样艰难的训练开始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