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篇是应景的MP小短文,写到了一些关于主角组少年时期的故事。不管多少次也要说真是最喜欢他们> <如果是他们的故事——或者该说,也只有他们的故事——才能让我有心力去做游戏吧,在越来越忙碌和疲惫的如今。
(不过文风完全变化成游戏剧本风改不了了真是愁人啊= =……)
这是Psalter战斗人员从新人时期开始,就会牢记的一件事。
十二步开外,一瓶五百毫升的可乐会矮得不足一公分,连平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约尼先生都变得超小只,似乎伸手就可以捏起来。祁悠望着在视线里大幅弱化了威胁感的导师又瞥了一眼一旁玩具似的训练道具盔甲人,多少也理解了为什么他们被再三叮嘱要和魔灵拉开距离。
当然约尼先生的理论还要更复杂一点,说什么处在灵力场环境下这是最能平衡杀伤力和自身安全系数的距离,增一步则太远减一步则太险——具体求证这一结论的计算公式还有一大串,尽管祁悠其实并没有记住,考试之前还得硬着头皮去求子今借来笔记临阵磨枪才逃过挂科者必挂树的悲惨命运。
想到子今,祁悠垂下眼睛怔在原地,电击弹攥在手心里慢慢被体温染热。
在攻击测验里轻松拿了第一名,接着就坐在不远处长椅上静静等着自己结束的青发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出声。
不知道子今此时是什么表情,他不敢回头看。
「祁悠,快点!拖拖拉拉的干啥呢!?」
约尼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吼砸过来,祁悠吓得一缩肩膀,下意识地一抡胳膊慌慌张张将武器丢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大暴投。电击弹打着旋儿从约尼头顶飞过,落在喷泉里嗤地激起一片电光,喷泉瞬间给烧沸成了温泉,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又没打中。祁悠维持着夸张的投掷姿势整个人僵住,冷汗直流。
「瞎了吗!蠢驴!都歪到南天门去了!连普通攻击都打不中,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约尼摸了摸头顶,触到两撮被电焦的黄毛,顿时暴跳如雷哒哒哒冲过来揪住祁悠劈头盖脑一顿骂,吐沫星子都喷进了耳朵里。祁悠只能狠狠地咬紧牙关梗着脖子不吭气。
他也想给自己找各种客观上的理由:和目标的距离说远不远但也绝不算近,即便有灵力辅助,又轻又小的子弹头想用扔的击中已经缩小多少倍的敌人何其困难,又不是标枪或铅球。
可是他没法顶嘴。不远处子今正默默地注视着他,——就在二十分钟前这位室友站在十二步线外,一抬手就撂倒了训练场上体型最大外壳最厚重的盔甲人,漂亮得好似飞镖正中十环的圆心,保龄球一次撞翻全部球瓶,高尔夫球一杆打出后稳稳坠入洞中—--无论过程还是结果,都是那样完美、干脆、俐落、恰到好处,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无,令人舒服到心悸。
他以为自己和子今相差两岁,能力不如对方是情理应当。但后来才意识到子今的武器还要更沉重些,约尼对他的要求也不仅仅是打中就行,而是瞄准要害——那是即使与子今同龄的其他新人看来也近似苛刻的高标准,但他做到了。
所以重复了好几次还是连瞄准都失败了的自己要是再开口辩解,在那人眼里岂不是更逊。祁悠看着自己脚尖前面的白线,再次感到能让心口发堵的不甘感一层层涌上来。
他们和魔灵的距离必须保持十二步,这在他看来已经是相当遥远的距离,远到连精确狙击都吃力不已。
……那他和子今之间的距离又有多少。
感觉好像更远。
×××××××××
测验告一段落,吃了个零蛋的少年郁郁寡欢地往房间蹭。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惩罚还在其次,更难以释怀的是明明到了快要参加实战的年龄,实力却难以为继。他赌气地踢着目所能见的每颗石头,连它们都像故意气人一样飞散开来,落不到自己期望的目的地。
「你的眼睛也不散光,但好像动作总会向两旁偏。」
子今走在他身侧,若有所思地低喃。
「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打不中。」
祁悠闷闷地回答,满心烦躁。下一次测验时目标是会动的,要一边躲闪对方一边在保证距离十二步的前提下击中敌人,难度可想而知。
「祁悠,你是不是学了我的打法?」
「欸……?」
没想到子今会突发此问,祁悠不由得站住,皱眉看他。
「我没学啊?」
「没学就好。你不能用我的打法,非常不适合你。」
「都说了我没学……!」
「嗯。」
子今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祁悠亦步亦趋跟上,却不自禁地回顾起自己攻击时的动作与眼神。
的确是,想要将子弹集中在一点进行摧毁,从中心向四周爆裂——故而总会刻意将落点选在目标正中心,但每每出手必会落空。倘若如理想中那样命中敌人,可不就是和子今的小手雷如出一辙的爆炸效果。
自己还真是不自觉地在模仿子今啊!?祁悠瞪大了眼睛,刚下去的冷汗又冒出来了。
「那个,子今……」
底气不足地开腔喊他,祁悠偷偷摸摸地瞄向高自己一头的少年,「你觉着……我这样应该用啥打法比较合适?」
「你的话……」
子今转过身,握住少年的手腕。盯着他的手指好似出神似地沉默片刻,随后胸有成竹地微微笑了起来。
「既然初次用力的时候会让它落在目标旁边的位置,那么只要再给它追加一个顺势往目标滑行的轨道就可以。试试看斜着挥一下手腕?」
「哎?」听得不明所以的红发少年傻乎乎用单音节反问。
「就是说……」
子今蹲下来捡起一颗石头,塞进祁悠的手心;随即绕到他背后,从后方抬起红发少年的胳膊。
「你的眼神和动作配合得不够好,扔子弹的时候,如果手腕顺着眼神照直送,那一定会偏。但如果手势稍微摆一下……」
那人托着手肘的动作并不用力,却很稳固。从手肘游移到腕部,祁悠感到手臂被他拉着从胸口向右侧一记划带,凭借这感觉将滑到指间的石头紧跟着甩出去—--
啪沙。
石头沿着水平延展开来的半弧线,落在距预想地点半米左右的位置,弹跳了两下陷进草丛。但确实是较先前练习时更接近希望它抵达的目标。祁悠倒吸一口凉气,高兴得心脏都提了起来。方法一旦纠正效果便可以如此立竿见影,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不我再教你一次?」
耳边突然传来子今裹在温暖呼吸里的声音。耳廓一热,有种莫名其妙的高温夹杂着麻酥酥的感觉从那里蔓延而下。祁悠瑟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地蹲下来摸了第二颗石头,然后任由这从小到大照顾自己似乎已对此习以为常的少年再度握住他的胳膊。
和子今的距离应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远。至少没有十二步那么多。
祁悠摩挲着石头粗糙的棱角,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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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测验接近尾声的时候,祁悠终于在约尼脸上看到了对自己露出的赞许表情——上一次是啥时候出现的已经记不清,果然足以用久违来形容。
「Excellent。」
这评价好像也是头一遭听见。先前苦练好几个星期的成果没有像从前那样打水漂,实打实地有了回报。祁悠瞥了瞥躺在那里冒烟的稻草人,喘了口气满足地原地蹦了几下,紧接着欢快地转身打算走向一如既往等自己完毕的子今。
「悠!当心你后面!」
青发少年原本只是平静地投过来的目光在下一霎那间突变,锐利得如同刀锋一般直刺心口。祁悠被他蓦地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地反手往身后挥去,电击弹与凌空劈下的斧头错刃而过,撞进金属关节的夹缝,刺啦一声巨响差点震破了耳膜。祁悠踉跄几步被扑上来的子今接在臂弯里,他骇然地回过头看着盔甲人轰然解体,在不足一米的地方坍塌成几块铁片,浑身紧绷一时失语。
「忘记了吧?这个训练场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敌人。我们要和它们都保持多远的距离?」
约尼的语调复归冷淡,凝重如铁。方才千钧一发的险境,在他看来就像一场闹剧。
「……十二步。」
祁悠攀住子今的胳膊,嗫嚅着回答。声线还带着点惊魂未定的颤音,以至于约尼之后的训话他大脑空白地左耳进右耳出,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刚才要是没被子今警示的话,会让丫像切核桃一样开瓢吗,少年实在不敢假想。
「真危险。」
和子今一道离开考核区,青发的同伴似乎也是心有余悸,神色格外严肃。
「……」
「你没事吧,悠。」
「没事……」
祁悠麻木的思绪渐渐恢复运转,潜意识提醒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脑海里闪烁,于是替他将那段记忆再度重放起来,终于找到了重合的关键之处。
「咦……子今,你……」
而那关键之处太出乎意料。祁悠倏然停下来,双目圆睁,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室友兼伙伴。
「怎么了?」
「……没怎么。」
在那电光火石只依靠本能反应来对付的局面下,自己好像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被重复了一次,总算是意识到了—--
子今对他的那声称呼。
放在平时会给人感觉相当亲密,近似暧昧的叫法。
……是什么意思呢到底。
少年的脸顿时变成了水煮龙虾。可又不敢向他确认什么,只得轻轻揭过,并压抑在心底痒痒地期待着以后也能被这样呼唤。
后来看到子今对着那连喊阿连,对极北宸也会喊小宸的时候,那一瞬间萌生的特别感又在失落之中淡化下去,遮蔽了这种不为人知的期待,和某种更深沉的感情。
但是对祁悠而言,果然只有和敌人的距离才需要严谨地保持十二步。
他和子今之间,不管看似相距多远,至少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可以靠得很近—--
他由衷地希望在哪一天,可以近到为零。
×××××××××
(过了几年,祁悠与他家子今变成写作搭档读作恋人的关系之后)
子今:其实,最近的时候应该是负数。比如说……
祁悠:闭嘴!别比如了那时候不算!!!……太下流了你(脸红)
子今:……(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