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稍微修了一下前面的章节把这些细节纠正过来了,总之真是很对不起,如果未来觉得文里有问题的话请及时提出来……。当初开坑的时候设定和考据做得太不充分了,此后为了避免这样类似的问题可能要多花些时间在设定补完上orz
注意到并追踪Assassin的Servant,并不止Caster一个。当他被橘红头发的英灵鬼魅般东游西窜的路线绕得眼花缭乱以为自己就要追丢的时候,Assassin在一处僻静的民居旁停了下来。化作灵体的Caster拉开和他的距离,蓦地也停下来——他注意到在这据点的附近,还有其他英灵的气息,不远不近地观望着。
Assassin浑不以为意地抬手,把搭在肩膀上有点往下滑的小孩用力再托起来。被这么一蹭那孩子似乎是终于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的处境之后惊恐莫名,顿时哭得跟救火车似的。Assassin苦恼地挠了挠头,将不断挣扎的猎物拎起来,提到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别怕呀,小鬼。马上就可以让你看到很多好东西了。——而且你也会变成一样的好东西,会变成超Coooool的艺术品哦!所以趁现在赶快笑吧?赶快高兴吧!因为……」
声音一低,像是要说出什么小秘密似地,Assassin弯起了眼睛,像黑童话里嘴角咧到耳根奸邪意味十足的女巫的猫咪。
「因为等你也变成其中一员的时候,很可能就笑不出来了喔~?」
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小孩的哭声更加凄厉。Caster几乎登时想要实体化出来把他从Assassin手中抢出来,但因着附近的其他Servant的存在,而不得不使劲压抑住了自己。面对哭叫嘶喊的猎物Assassin更为快乐,吹起口哨把门吱呀一声拉开—--
「旦那,我回来啦~!」
「诶,欢迎回来,龙之介。」
一个温和的,语调却有些诡异的男声应着Assassin的呼唤。
龙之介……那是,Assassin的真名?韦伯将门内传出的人声所喊的名字记在脑内,随即稍微靠近了一点,想要仔细看看他的Master。然而Assassin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就先迈了一步把手中的小孩向里面一丢,随着噗嗤一声响,小小的身体砸在一滩粘稠的什么东西里,原本只是饱含恐惧的童音霎那间变了调,几近神智错乱歇斯底里地拔高尖叫,还有跌撞滚爬的声音接连不断,单单听去就可以想象到那可怜的小人质陷入怎样深重的惊吓里逃脱不得。随后从玄关开始灯火通明,Caster作为英灵的优于普通人的目视力让他终于在远处也大致看清了房子里的景象。
涂染肉块的墙壁,鲜血铺陈的地毯,随处可见身首异处的尸骸,以及尚未断气的残缺者。深深浅浅的红色交叠渲染,白森森的骨茬被当作梁柱,不知实质为何的浓郁液体遍地流淌,以立在门口的Assassin为界,外面是人间,里面是魔域。逆着光的青年的身影犹如拽人步入奈落之底的修罗,脸上偏偏又满是灿烂又愉快的笑容。
可爱而残忍。像噩梦一般。
Caster看得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移开了目光,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形容自己此刻恶心愤怒五味交杂的心境。残杀诱拐,屠戮肢解,已经远超过仅仅摄取灵魂作为食粮的动机——这纯粹是身为Assassin的恶灵的极端趣味,是将生命视为玩物把人性弃之不顾的变态行径。圣杯怎么会召唤出这样的存在呢,Caster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那、那是——。」
据点另一侧同样在侦查中的Servant在同一时刻有了反应。Caster慌忙向更远处躲去,看着那个英灵在民居旁的道路上露出了形体,昏黄路灯下,黑色铠甲的褐发男子手握细剑,仿佛站在褪色泛黄的画卷里,披着尘埃的圣骑士。
——Servant·Saber。七大英灵里最强职阶。
呜哇这下Assassin可惨了。作为骑士职阶,Saber在目睹那些惨无人道的血腥场面时其义愤程度绝对会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他决定向Assassin开战,暗杀者肯定不是剑士的对手。Caster庆幸地松了口气,准备围观剑之英灵惩恶扬善。
可是Saber没有动。他只是安静地站着,顺着打开的大门,把视线灌进屋子。内里的血池肉林不仅仅是堆积着死人的弃尸场,而是颠倒错乱的黑暗乐园。惨厉哀鸣和呻吟声此起彼伏组织着奇特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那里存在着许多夹在生与死的缝隙间,无限接近于终结却又未曾停息的生命。就在这随时都可能熄灭的微弱火焰里,凄苦挣扎着哭喊着,把半死不活的疼痛延伸到极致的那些声音,让剑士的Servant木然死寂的眼睛里,浮起了微妙的波澜。
血的气味,和垂死之前绝望的哭泣与疯狂。
杂乱的色彩,和即使四分五裂也在扭动着求生的丑陋肉体。
每一个人面对死亡可以波动出的那么多的■■■■的模样—--
在死亡真正降临之前,可以看到的更多的■■■■的模样—--
Saber漠然地注视着,握着黑键的手指却隐隐颤抖。不是愤怒也不是惊惧,而是与其截然相反的,一种绝不能说的情绪。他想起自己的Master指派他外出搜寻杀人狂魔的时候,与自己的那些对话。
「听好,Saber。最近市里层出不穷的杀人事件,已经让吾友感到麻烦了。需将那个家伙找出来。你的话,寻觅其踪迹是轻而易举的吧?」
「那之后……我要杀了他吗。」
「谁让你杀了?你只需要彻底地调查。本王也要你看看清楚,为什么他会犯下这样的事呢。」
「恶徒的动机,我不想明白。他是冒渎神明的魔鬼,将其铲除掉才是我应做之事。」
「Saber——不,绮礼哟。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你追求圣杯的本意,就在我希望你发现的事情里面。本王可不要无法知悉自己所求为何的愚蠢之辈。」
那高傲得唯我独尊的Master,如此说着。Saber仍记得那双蛊惑人心的红眸,好似可以滴出鲜血,然后在落地的瞬间燃起火焰,将所有的好与坏,善与恶,是非黑白,统统焚烧殆尽。
如果这是御主的本意的话—--
Saber静默地将黑键收起,感受着自己那面对近在咫尺的地狱时,开始低声骚动的灵魂。
「他在干什么啊?……再不做点什么的话,那孩子就……」
Caster被伫立在那里半点动静也无的Saber逼得焦虑不堪。自己应该出去吗,还是留在原地再等一等?现在冲出去战斗,是会得到Saber的援助,还是被他袭击,Caster没有一点头绪。
如果迪卢木多在身边,他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指示呢。正在Caster崩溃不已地纠结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
在下零点零几秒的间隙里,场地急速变换,景色卷曲得一塌糊涂。转眼功夫不到,Caster就被丢到船埠附近的空地上,不偏不倚落在迪卢木多身前。
少年完全跟不上状况地狼狈地实体化出来,才发现他的Master手中的令咒消失了一道。俊美的魔术师面色沉郁,如临大敌望着自己的正前方。Caster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冷笑着蔑视这边的Rider,蓦地浑身一阵恶寒,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用词错误。不是如临大敌,而是大敌已然当前。
「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就是你的Servant么。哼。」
「这样瞧不起你的对手,等被击败的时候可是会多出几倍的耻辱哦。Rider的Servant。」
迪卢木多面对敌人嘲讽的口气,清爽地笑着反唇相讥。金发的Servant嘴角向旁扯出轻视对方的斜斜弧度,踩着薄毯落在地上。扁平的水银从他脚底流开,拱成圆团状蠕动着等待英灵的指令。
Caster的目光在他与水银块之间绕了两个来回,忽然一怔。仿佛和记忆中的什么东西重合了起来,他侧头看着迪卢木多,欲言又止。
「Caster,怎么了?……Rider的抗魔力是C,二小节以上的魔术就可以对付,不需要害怕。」
「这家伙……我认识。」
「什么!?」
「我知道他是谁。那个宝具,还有那张脸。……他是肯尼斯·埃尔梅洛伊·阿契博尔特。埃尔梅洛伊家族第九代当主,在时钟塔里被人叫做『魔术师天才』的家伙——」
话一出口,不光迪卢木多吃惊地一挑眉毛,连Rider都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他再次把Caster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皱皱眉厌恶地抿着嘴,很不爽被自己丝毫不了解的Servant看穿身份。
「原来如此。既然是Caster的英灵,或许是我之后的时代里的魔术师。那样对我的名字和事迹会这么清楚也不奇怪。毕竟太过于尊贵有名的家族,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同样很大。」
「啊啊。你的脸在我读书的时候,被装在相框里糊在降灵科的走廊和每个讲堂的墙壁上,就算我的Master召唤出的是那会儿的时钟塔快递员,都不会认错的啦。」
Caster不忿地吐槽了一句,迪卢木多哑然失笑,同时内心振奋。——被拆穿真实身份的英灵,其宝具的秘密和弱点也因此浮出水面,他一边听着自家Servant和对方的对话,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对战策略。
英灵肯尼斯微微一顿,再开口时周遭气氛冷至冰点,有细细碎碎的杀意贯穿其间。
「很好。既然如此,身为你的长辈就让我来教教你何谓对权威的尊敬吧——趁现在匍匐求饶还来得及。那样就考虑给你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
Caster藏在袖管里的手发着抖握成了拳头,他心知和Rider的一战不可避免,也明白这个英灵是即便获悉全部资料,凭借自己的能力也无法击退的存在。正在战战兢兢无言以对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从旁探过来,把少年的小拳头包在掌心里。
Caster一愣,扭头看到迪卢木多闪闪发亮的金色瞳眸——下一刻便被拉着轻轻地向前一送,冲着Rider的方向踏出了两步。
——去吧,那是你的战场。而我会在这里,保护你的背后。
在那一瞬间Caster似乎听见了他的Master无声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