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这是个我想要在绝望和不可救赎的原作里寻求希望的可能性,只是一点点的祈愿而已。在文中已经有和原作很不一样的部分了,不过大方向始终一致。如果让人觉得既视感坑爹,那真的很抱歉。
这一晚韦伯睡得非常沉,也非常长。以至于当他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很高了。灿金的晨光洒在挂在墙上的日历上,今天是个难得的休息日。
韦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做的梦境里。已经记不太清梦里的很多内容,但是他很清楚在梦里浮现的主角,那个不知道该说是熟悉还是陌生的人——英俊美貌,骁勇无畏,有着出色的能力和战绩,信奉着骑士之道贯彻着骑士精神,忠义之心比金子还要夺目耀眼。
爱尔兰王国费奥纳骑士团第一精锐。『光辉的美貌』。迪尔姆多·奥迪那。
他的身边有着刀光剑影,有着花团锦簇,有着无数仰慕尊敬崇拜着他的男子,也有着无数为他倾倒怀抱爱恋的少女。这本是一位无可挑剔,近似完美的英雄,也该有着最明亮,最辉煌的未来。
然而,在一个纤秀的身影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因此向地狱迈开了一去不回的步伐,随后将悲剧的血泪,深深注入了每一个脚印之中—--
梦境到这里就截断了。
韦伯眨眨眼,神智慢悠悠地回到现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见关于迪尔姆多,也就是自家英灵Lancer过去的事情,而且这个梦,他也不打算告诉对方。即使对方是英灵,也肯定不喜欢被人偷看到记忆里的东西吧。
从床上坐起身来,韦伯突然发现,自己在被子下面居然好好地穿着睡衣和睡裤。明明……昨天晚上,自己是强忍着一身黏腻汗水,不管不顾地裸着上身只穿着内裤睡的。是谁在后来擦净了他的身体,还为他穿上了这些衣服的?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时,少年又闹了个大红脸。他猛地甩甩头把那些事情丢开,揭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玛凯基夫妇是不会直接进到他的房间里来的,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根本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不是吗。
「Lancer、出来——!」
随着少年带着怒气的声音,枪兵的Servant迅速地在他面前现出英挺的身形。
「您醒了,主人。」Lancer带着尊敬的姿态对他微微屈身,「看上去您昨夜睡得不错。真是太好了。」
这家伙怎么这一次这么多话?!刻意忽略掉看到他那张漂亮得要命的脸时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紧张,韦伯决定不再追问关于睡衣的细节问题。昨晚——呃,在补魔之前的昨晚——还发生了很多别的事情。既然Lancer魔力已经恢复甚至似乎增加了一些的话,就不用太担心了。必须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战斗上来,这才是Master应该做的事情。
「那个,」清清嗓子,韦伯故意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重新在床边坐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关于昨天晚上的战斗,我还有话没有问你……」
Lancer将头更低了低,表示他在听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僵硬了半晌。
「呃……」韦伯有点为难地挠挠脸颊,他发现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昨天晚上的战局实在是变故迭起,Servant一个接着一个地登场,又莫名其妙地混战成一团。虽然现在已经于脑海里记录了他们的信息,但在没有整理出来好好分析之前也搞不清到底需要了解哪些东西。
「主人,」看韦伯半天没再继续说下去,Lancer突然开口,「我也有话需要对您说。」
「嗯?什么?」韦伯顺势捡台阶下来。
枪兵沉默了一瞬,然后蓦地单膝跪了下来:「未能在战场上击败Saber,非常抱歉。下次战斗的时候,我定会将她的首……将她亲手打倒。」
被Lancer突然拐了个弯的说法逗得有点忍俊不禁,韦伯无奈地撇撇嘴角:「这件事情也不怪你吧。谁叫Rider突然杀出来……而且,你没有在他的宝具下吃大亏已经很厉害了。」想起当时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场面,胸口又是一阵骚动。前一刻还狂暴得人挡杀人的Berserker下一刻就那样被踩在地上践踏和蹂躏,与自家Servant打得不分伯仲的女剑士被踢飞又狠狠摔在地上的狼狈凄惨。……那时候他真是吓得几近魂飞魄散,生怕Lancer也会这么丧生在Rider的车轮碾压中。
但是Lancer却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重伤,相比起那两位Servant而言他的躲避要显得快速而及时得多。这一点让韦伯感到很是宽慰,还有些许几不可察的骄傲。
听着Master显得颇随意的语调,Lancer又是一阵发愣。面前的少年,和自己曾经侍奉过的君主太不一样。为什么可以这样接二连三地宽恕自己的失误呢。他本来为了恳请主人的原谅,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一大篇庄重的忏悔词,结果韦伯轻描淡写地把这在他眼里极难以容忍的过错一句带过,完全用不上了。他表情复杂地跪在那里,感动、歉疚和惭愧的情绪混在心头,却又怎么也无法表达这份心情。来自爱尔兰的骑士英灵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格不同的主君,带给自己的影响也是可以这般不一样的。
…………
「然后呢?」沉默了片刻,韦伯完全没注意到Lancer此刻的心理活动,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个吗?」
「啊,」听到他这样问,Lancer迅速收敛了一下表情,稍微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略显严肃地再次开口—--
「下一次战斗的时候,希望主人能够停留在隐蔽的近处。因为不知道和这次一样的状况还会不会发生。……恕我直言,主人的魔术资质还不够强大,万一多个Servant再次突然出现,并与他们交战起来的话,我恐怕很难保护主人您的安全。」
果然提到这件事情了啊……韦伯有点赌气地别开视线,他已经在心里嘲笑过好几次那个冒冒失失跑出去的自己,就像被凯奈斯所讽刺一样地,将无谋和莽撞暴露在了那么多人的面前。此刻被自家的Servant再次提醒,更是有一阵说不出的屈辱涌上心头。
「我、我已经知道了,可恶!我知道我那时候冲出来很傻,让那些家伙看了笑话——你就不要再说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还不行吗!」
韦伯气忿忿地向Lancer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露出了冷静尽失的样子而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低下了头。这样的自己……说不定连Servant的心底,都把自己当白痴吧。
「不,我的主人,不是这样。」Lancer忽地摇摇头,「我并没有指责主人的意思,只是在提醒您下次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您昨日挺身而出的姿态非常潇洒。虽然令自己置身于险境,但您向所有的Master和Servant展示了您的勇气与尊严,连身为征服王的Rider都不得不承认,您是比他的主人更有胆量的Master。」
「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轻您,主人,包括您自己。您的英勇和仁慈,永远值得我一路追随下去。所以在这一点上您没有任何需要检讨的地方,请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堂堂正正地把头抬起来好吗。」
英灵深挚的话语像是一阵暖风吹过韦伯的心头,他偷偷看着Lancer坚定的神情,不由得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用力抿着嘴拼命不让自己笑出来,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想来也确实如Lancer所说,他在那个视他如蝼蚁的凯奈斯·艾尔梅洛伊都避不露面的战局里,和自己的Servant一起面对着诸多敌人,并最终全身而退。虽然韦伯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只是一味悔恨自己又做了愚不可及的事情,但此刻受到了Lancer这样高度的赞誉之后,他内心的灰暗一扫而空,充满了喜悦和欢欣。
这恭敬地屈膝于自己面前的英灵,本曾是向着爱尔兰国王效忠的首席骑士,是万人敬仰的真正的英雄。然而现在,他却发自真心地在称赞自己,肯定自己,认同自己。从韦伯认知到自己的价值,并渴望它受到别人承认的那么多年月以来,Lancer是第一个说出这些话的人,而且,还是那样地郑重其事,简直好像把一顶过分华美的冠冕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那受宠若惊的感觉,韦伯一直都不曾遗忘。
年轻的Master使劲握紧了拳头,将想要爆发出来的激动情绪使劲压抑回去。虽然期待听到他说出更多这样的话来,也希望能够被他更多地肯定和称赞,更想要对他说一声谢谢,可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手足无措地抿着嘴扭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嘀咕道:
「知道啦……下次、会小心的。」
听到韦伯这样说,Lancer的目光缓和了些许,表情也显得放心了点。他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振作起来了。
宁静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窗外的一声疑似礼炮的巨响打破了。韦伯和Lancer一起看向窗外,发现真的有好像烟花弹的东西炸开在空中,就来自冬木教会的方向。看着飘散在天上的烟雾,韦伯稍微有点犹豫。
「那是什么?」旁边的骑士双手抱臂,神情恢复一贯严肃又略带高傲的样子。
「是冬木教会的召集令。」韦伯苦恼地抬手捏住太阳穴,「真麻烦啊。我没有跟他们登记过Master的身份……」
但是,自己已经带着Servant登场并被其他同样参加圣杯战争的Master看到了。那么就足以证明自己是有同样资格的Master。眼下冬木教会的召集集会没准有着至关重要的消息透露,躲在深山里本就信息量不够的韦伯不想无视这获取情报的重要途径。
「用使魔去参加吧。」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能够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其他来参加的Master。打定主意之后,韦伯和Lancer说先别打扰我我要准备点东西,然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进行布置。使魔被派出去之后,他松了口气,转过身想和Lancer说两句话,却发现自家的Servant早就不知道何时灵体化飘出了屋子,到外面巡逻去了。
少年呆呆地环顾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屋子,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寂寞。他张了张口想要喊Lancer的名字,但最终闭上了嘴。明明知道只要一呼唤他的话就立刻能看到那张俊美的面孔,可还是没有喊出声音来。
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